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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行之身受青凤府侍奉虽为汝愚近臣却无实职,父亲易封尘为青凤府参议亦是高衔虚阶,大哥易行坚推辞江津主政至今何从未议,唯幼弟华熙为校尉将军节制江津兵马,然江津旧军归于何处却始终悬而未决。
寇子蟾受秦子卿叛离牵责失诸公位,虽无权柄,亦不为立场所困,反更得青凤所依,此时于叠烟楼中闻寇子蟾言无异于诛心恶语,亦恐是授意于徐汝愚,心下更觉胆寒。
易行之躬身而起礼拜寇子蟾言道:“前次与子阳先生共赴清河时,父亲便嘱托行之,言清河与江津有姻亲之结,当尽力规劝李氏共附明主,于清河归来父亲又传家书,嘱我常侍江宁当事事躬随,赤诚报效方显易族投附之心,行之不知先生何来如此猜度?”
寇子蟾把酒添杯道:“行之素有‘封龙剑’之名,亦为当世俊杰,怎得附归江宁反失了气概,江津旧军驻守博陵、瓦埠一带,当此东海扰边大战将起之际,正该请命赴战,为何踌躇不绝?”
易行之复拜寇子蟾请解心中疑惑,言广陵行营驻军亦有近十万众,中垒军扼守龙游诸城已不虞东海强攻,青卫军依枋山于青池一线建营驻军又呈守势,此时于江宁腹地远调武卫军援守是否以备进取之用?青凤谋略深邃未明其意,是故早有请战之心未敢施行。
寇子蟾听出易行之言外之意,汝愚远调武卫军却弃用近驻的江津旧部,此举令易族心生隔阂。
寇子蟾示座易行之道:“为帅者深思临战军策,亦需熟虑场外诡谋。司闻曹军报中明示,此次东海袭境尽结宛陵南部数郡之兵,又以防备青州为名,予褚文长领原北略府兵马镇守东海北境,而东海南袭大军各营主官皆为陈族子弟,主帅更是已随陈昂隐居海外野岛的陈子方,反倒是近年来为东海沙场征伐的旁系将官具为辅将,行之可明其意?”
“东海陈氏主脉凋零只有陈昂兄弟,旁枝却是繁盛,自东海之战后陈预掌权更是偏赖外姓将官,张季道便是以这些外姓旁系为支柱,才得偏占泰如不尊陈预号令,此次不惜易姓入主东海,怕是与那些不得重用的陈姓侧脉共谋主脉才得逞,重用其他陈族子弟亦是稳固政基的权宜之计……”
易行之斟酌慎言,猛然醒转急道:“张季道是要借江宁之手,彻底断绝陈氏血脉根基!”
寇子蟾颔首,赞易行之心智通透。
行之谦赞青凤堪透诡谋,不为张季道毒计所蔽,方称绝世之才,然武卫军统领、策将军仲道虽与张季道至亲,亦为青凤旧故江宁拥趸,东海篡政以来最为愤慨的便是此人,以殿前失仪之故解职禁足视为何故?
寇子蟾笑言可闻邵海棠机谋,此战当以耗敌军力为要,伺机进军东海襄助陈族讨逆平叛。
此战若予仲道掌兵,必屠灭来犯之敌直取东海剿除张季道,邵海棠之谋是为江宁逐鹿计,然汝愚胸怀汉仪存亡天下黎民,强虏虎视在侧,依此谋无异于自损臂膀以滋外敌,是以禁足仲道以明其志,调武卫军进驻广陵实为防东海与南平暗通款曲,以备届时双线为战不失机宜。
易行之躬身寄酒以师礼三拜寇子蟾,敬其解惑之恩,欲寻机于青凤请战。
寇子蟾问道:“行之可觉今夜叠烟楼人迹寡淡?”
易行之此时方觉三楼诺大雅阁唯己二人,寇子蟾笑言,禁仲道于青凤府又怎能饶得汝愚,江宁诸公众吏已聚于青凤府,此时已酒宴齐备,若要请战何须寻机?
易行之恍如大梦初醒,于此间得遇寇子蟾开释解惑才是汝愚授意。
两月来于江宁观闻,江宁政制以置县策为基,夺世家权柄于一处,再设三司行分权制衡,以议政堂编制典律,以律法治世相当于还权于诸世家,即使青凤亦受律法所束,是以江宁政体稳固,几有分歧亦不伤政基,堪称政通人和。
原是自己妄自揣度自排于江宁之外,思及此处自觉大惭,欲以此间见闻明示易族上下解心中芥蒂,更期幼弟华熙能深明江宁谋略以持军务。
易行之与寇子蟾共赴汝愚宴,遥见青凤府前一骑疾行奔城东而去,青凤素来惜民,除军务急情严令纵马街市,此间难道又生变故?
“东海战局绞缠难解,若得善终便全赖此骑之功。”寇子蟾扶须轻叹。
易族从属悬决两月余终有决议,易封尘将易族长位传予长子易行坚,易行坚赴江宁入议政堂,樊文龙暂节余杭军凤陵未归,易行之以校尉职入青凤卫,辅彭慕秋协掌青凤卫,两万江津旧军调归青卫军,仍以易华熙为校尉统领开赴枋山线拱助防卫东海大军。
东海自宛陵起兵沿途尽结南境军力已逾半月时至立秋,及至枋山北线安营连寨数十里,与枋山南线的的青卫军隔山相峙。
其间东海军欲从枋山长谷进击,被授令驻守于枋山长谷的易华熙以地势之利围困,张续得报便派令易华熙,令兵未至长谷中已歼敌四千余,易华熙得令放东海败军归营。
张续以易华熙择机临战胜报江宁,得汝愚批复早有严令坚守枋山,易华熙违令出击功过相抵不论赏罚。
斥候密探报,东海兵出长谷亦未得军帅陈子方令,战后违令败将不以令处,反以探军江宁虚实授战首功。
后东海军将时有进犯,皆被青卫军阻。
因江宁严令,数战皆阻敌来犯即止,反滋东海军势,广陵诸军将校多有微词,江宁众议军机亦以荆北元矗近期屯粮以备,似有再出祁门之势,力荐汝愚尽早结束广陵对峙之局。
汝愚思张续为将稳重,可秉江宁军策,却不足镇广陵军势,令弥昧生接南闽行辕总管,调梁宝入广陵总掌军务,暂代武卫军统领职。
梁宝为徐汝愚首徒,于江宁军资深重,持军老成,调任广陵便明汝愚心意,趁势北伐东海之声于江宁暂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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