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迷茫

明曼罗跳上一辆出租车，一叠声的催着司机开车，开出了好久，司机再三询问明曼罗去哪里时，明曼罗才缓过神来，原来已经从魏公村开到了地安门。明曼罗在鼓楼旁边下了车，鬼使神差般，她又走到了“人间”。

白日里客人不多，老板娘坐在酒吧外的沙发上捧着书看。在这柳絮飞时花满城的季节里，道边垂杨千万缕，犹自风前飘柳絮，颇有些随春且看归何处的诗意。老板娘察觉到明曼罗注视的目光，放下书本朝她笑了笑。离开了暧昧的灯光，阳光下的老板娘不复夜晚的风尘气息，俨然一位只闻书香的其姝静女。

明曼罗慢慢走过去，在老板娘身侧坐下。老板娘将书放在一旁，为明曼罗倒了一杯花茶。明曼罗尝了一口，酸酸甜甜里透着药香，味道怪怪的算不得好喝。

老板娘解释道：“这种养生美颜茶是不重味道重疗效的。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但是若皮囊不在，骨又何存呢？不过，你正值昭华是不会懂美人迟暮的悲哀的。”

明曼罗低头又品了一口，酸中带苦，回味泛甜，但是甜味实在是太短暂，舌尖一卷，就被无处不在的酸苦覆盖，只余下满口药味。说来奇怪，明曼罗原本愤恨烦躁的心，蓦然间淡定下来。心跳归于平静，心绪也不在翻起波涛来。老板娘捧着自己那杯茶，感慨的说：“年轻人嗜甜，因为他们的世界一切都是又甜又美，充满了希望和可能性，而到了我们这个年纪，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才发现原来所谓人生，其实主调是酸和苦，偶尔泛起一阵甜，却足以抵御满口酸苦的味道。”

明曼罗瞥了一眼翻开的书，书扉页用簪花小楷写着：“每一个人的归宿，最终都将是自己。好的关系，就是让彼此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如果不能，那至少也要做到有你更好，没你也行。所以爱情也好，婚姻也罢，一但到了非你不可的境地，就将会是一段悲剧的开始。”

明曼罗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冥冥之中让她看见这样一段话。是否意味着上苍在提醒她，收回放在许俊良身上的心。对于爱情，她的执念太深，以至于让自己陷入抑郁和狂躁，这样的她十分可悲。

老板娘合上书，对明曼罗说：“书上说的不一定全对。人，生而不同，自然也会遇人不同，遇见了对的人，怎么都是快乐。遇见错的人，怎么都是痛。”

明曼罗迷茫的看着手中的晕黄的花茶，问道：“怎么才知道遇见的人是对是错呢？”

老板娘笑了笑说：“刚才我说了，对就会快乐，错就会痛苦。歌词里唱过：跟有情人做快乐的事，别问是劫是缘。”

明曼罗的视线凝于远方，却不知道将焦点落于何处。

老板娘将手伸到明曼罗面前，友好的说：“其实女人可以因为男人而幸福，但却不能只因为男人而幸福。我是阿忧，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姐。”

明曼罗迟疑了一下，抬手握住，答道：“我叫曼罗。”

“曼罗，曼陀罗花，好名字。”

明曼罗揉了揉鼻子，柳絮飘飘，熏得她有些想打喷嚏，第一次和陌生人像朋友一样聊天，她不太习惯。

阿忧接着说：“易先生是个不错男子，至少是把你放在第一位的。”

明曼罗狐疑的看着阿忧，问：“易先生？易风？你认识他？”

阿忧眨了眨眼睛，狡黠的目光透着少女的憧憬，说：“算不上认识，那天你醉倒在吧台，我用你的电话打给她，半支烟的功夫他就赶到了。你没看见，他一头大汗跑进来的样子帅极了！”

明曼罗眼前浮现出那日她在茶楼看见易风在横七竖八的车流中，一路狂奔过来。那时的她也曾有过一瞬间的感动。

“曼罗，你还小，人生阅历比较简单，不懂黄金易得，檀郎难寻的道理。他紧张你的眼神里闪着火花，我敢肯定如果当时坐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而是一个登徒子，他肯定会砸了我这个酒吧。”

明曼罗仔细想了想那天的事情，她醉的不省人事。第二天醒来时是在许俊良的怀里，没想到是易风来接的她，这么久了，许俊良和易风都没提起过。她几乎忘了那个酒醉的夜晚，却原来背后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明曼罗摇了摇头说：“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有男朋友，我们就快，就快要……结婚了。”

“结婚”这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很艰难才吐出口，听起来着实有些言不由衷。

阿忧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长的说：“是那个许先生吧，那晚，我有打过他电话，可始终是关机。也许他真的有事情在忙，但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他没有出现，如果是我，就不会再让他出现了。”

明曼罗低下头，喃喃得说：“你不懂。”

阿忧笑着说：“是啊，我们不过萍水相逢。我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看来我们真的有缘。”

明曼罗点点头，她的感觉也是如此，从小到大，她没有什么朋友，更别说闺蜜这种可以谈心的好姐妹。这个阿忧，竟然让她有种一见如故的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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