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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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宫本是前朝皇后的居所，龙渊十二年之后这里空置，平日来甚少人烟。

皇后命令霍妃来此亲自扫洒擦拭，并特意叮嘱她，不许假借其他任何丫鬟宫女之手，以示虔诚。

霍妃的贴身宫女鸢儿只能在一旁干着急，许多话在心里打了一圈又一圈的弯儿，这才开口道：“您好歹是权臣之女，怎么今日竟然要做这样的活计？”

“正是我这样的权臣之女，才需要做这样的活计，只有这样，陛下和皇后才觉得安心。”

桓帝在外室将主仆二人的对答听个清清楚楚，转身离开，回到御书房他问随侍一旁的坤公公，“今日是个什么日子？”

“回陛下，是元贞太后仙逝之日。”

桓帝心绪复杂，往常的回忆一遍遍如同凌迟。这些年他刻意醉心于政事，却不曾想依然被禁锢在囹圄其中，不得其法。

武安门之变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的罪孽也背负了这么多载，无人可以体会到他心里的苦。那是强者被迫长出的新生羽翼的后遗症，是午夜梦回一次又一次不断席卷而来的钝痛。

当夜，他召幸霍妃，目光迟迟打量于面前娴静娇美的脸庞，问她：“权臣之女，生来安康喜乐，你为何也为出身嗟叹？”

霍妃答：“自是由于身不由己，妾不想一出生便背负一身的拖累。”

九五之尊一时无话，许久之后他出声：“明日跟朕去冬狩。”

“可是妾……”

“皇后那里朕去说。”

霍妃便不再言语，待上弦月的华光隐于黑夜新聚起的乌云，她披衣起身，被榻上之人拽住手腕。

“朕已命御前伺候之人前去打扫，你且安心睡着。”

第二日，天光大亮，斜斜的晨曦从蒙蒙的雾气中穿透散发，昨夜的风起云涌成为今日光阴中微不可知的的轻烟。

霍家全家没落只在一夕之间，霍妃之父作为三朝老臣被发配岭南，霍妃兄弟侄子众人下狱，家中女眷全部被迫迁出府邸，自谋生路……

前朝的局势又发生了骤变，作为皇帝和丞相博弈最为重要的中间砝码就此倒塌，一种叫做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肃杀，刮过一个又一个文臣武将的心中。

君权和相权的搏击之后的缓冲带倒台，让双方都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桓帝有意继续培植和策封苏浔为天策上将，遭苏浔拒绝。

“文青，你不必避嫌。”

苏浔小字文青，是他的母亲当年因为深爱他的父亲，所以才给他取了这个名讳。自从他的母亲逝世之后，寥寥长者之中，也只有当今皇帝会称呼他一声——文青。

他薄唇轻启，“臣并非不愿为陛下分忧，只是希望能将这份恩德转化为陛下对晴韫郡主的宽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