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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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外人，董和斌立即召集了国学馆所有主事之人，在“非善厅”开紧急会议。

这非善厅是国学馆西北角一间小屋，取“非善言无以入听”之意。此处平时不会使用，只有在国学馆遇到重大事件才会紧急开启。

上一次使用，乃是因蒙古大军压进，国学馆一脉即将毁于一旦。当时的馆主决定，让自己的弟子下山避难，同时到处讲学培养人才，待时机成熟举天下大义。而馆主则自己镇守山门，独自面对蒙古铁骑，之后便有国学馆六堂。

而这次要开启非善厅会议的原因，正是刚才那一份圣旨。

圣旨上说，关于翡翠明珠的事，皇帝是相信国学馆；相信龚文煜，但为了向天下人证明清白，国学馆必须献上无字黑卷，待翡翠明珠的事情解决，再将他还给国学馆。

这无字黑卷是什么，竟然用它来代替翡翠明珠。

此物乃是国学馆镇馆之宝，其地位相当于九华地藏王肉体金身，少林达摩涅槃舍利。

而这无字黑卷的历史，更早于舍利、金身。

话说当年秦始皇焚书坑儒，将大批儒家典籍烧毁，可就在焚烧的过程中，有一卷竹简自火种飞出，悬于烈焰上空，将下方被烧竹简中的文字吸收其中。

待火焰熄灭后，那卷竹简径直朝东海飞去。当时有很多人看到，那卷被烧黑的竹简飞入东海上方的仙岛之中。

后来始皇帝得到消息，原来早有人知道他即将焚书，于是便提前安排人将那些儒家典籍全换成了仙家长生不死之法，让这暴君无法永生于世，后更有“万世妙道一卷竹”的说法。

当然，这个传说比较玄乎。相对于此，更加真实的说法是，当年黄石公以特殊的方法将毕生所学写在书上。后来张良从中学得十分之二，从而成就兴汉四百年张子房的名号。传说晚年的东方朔也看出其中秘密，只不过他当时心灰意冷，不愿再出山入仕，便没有将无字黑卷中的秘密说出。

关于这些传说还有很多，自不必细述。但这无字黑卷在国学馆的地位，却是毋庸置疑的。

可如今皇帝要这无字黑卷，他想做什么，难道是想得到里面传闻中的长生不死之法？如今皇帝正宠信长生不老堂，有此想法也并无不可能。还是想做之前皇帝都无法做到的事情，解开无字黑卷的秘密。

但真的就这样交出去吗，这可是整个国学馆的精神象征。

可如果不给，那依附于国学馆的大臣便会因此遭到厂、卫的打压。

国学馆的众人自然更是不同意给了，其中以龚文煜反应最为激烈，甚至打算上京以死谏言，请皇帝收回成命。

思考良久，董和斌才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皇帝既然想要，那就给他吧。”

“不可啊馆主，威武不能屈呀！”

“师兄，你先别着急做决定，咱们朝中还有那么多同窗，天下更有无数学子，可以让他们联名请命，未必不可扭转圣意。”

董和斌听完后，笑了笑，将事先准备好的无字黑卷放在桌上。从接到圣旨到进入非善厅，众人并未有看到董和斌去拿无字黑卷。这说明他已经事先知晓圣旨上的内容，可他听到生之后还是愣在当场，这说明他很可能是在别人面前做样子，让人觉得他绝对不会同意交出无字黑卷。

这无字黑卷长不到一尺，卷起来拳头粗，通体被火烧的透黑，要是放在一般家庭，早被当柴烧了。但在这里，却被当做生物，一个个都恭恭敬敬的朝他行礼。

“这么多年来，你们可从中看出些什么？”

国学馆中，每两年就会举办一次盛大的聚会。会上除了交流自身所学所悟，也会把无字黑卷拿出来给众人研究，看谁能窥出血端倪。

看着众人无奈的不说话，董和斌继续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如今朝中正直之士能与两厂、锦衣卫、儒党相抗衡至今，就是因为我们国学馆在背后鼎力支持。如果这次抗旨行事，失宠还是小事，到时候奸党联手，受伤的是天下正直之士。何况伯安贤弟被贬，所有人都在全力营救，如果我们把这无字黑卷献上，使得龙颜大悦，说不定到时候就赦免了他的罪过，命他回京复职。舍此一卷，却有如此大用，为何不用，反留于此，终成烂竹一堆。传旨太监估计没走远，就等着咱们抗旨不遵。”

众人虽心有不甘，但不得不承认，董和斌的话十分有道理，那么接下来，就是商量由何人去护送。是一个人偷偷带着无字黑卷进京，还是大张旗鼓的穿省越县。

待一切商议完成之后，董和斌便命人将所有的人都叫到会客厅外的广场上，这件事必须要给江湖上一个交代。

这一下可就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

因为大多数人都认为，龚文煜已经安全回到了国学馆，他们根本不会给任何人交代，何况他们还有圣旨的袒护。要是还公开让龚文煜给大家一个交代，那不就是与朝廷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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