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赚钱探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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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突如其来的冤狱，不要说老孙有多么地委屈，我也一万个不能接受。

这一切是天害了老孙还是我害了老孙？难道这就是老孙命中注定要受这些灾厄吗？

我要去看他，可是他被解往300多公里以外的地方劳改，我要去就必须赚到足够的路费。现在生产队干活，每10分工才3毛钱，我出一天工还只评给9分呢，靠这工分自己一家人还得分粮吃饭，是远远不够的。可是我没有学会什么本事，想赚几个钱又谈何容易！

农闲季节，山上有各种可供收购的竹子、杂木、藤条，那都是要靠大力气才能赚到的辛苦钱，我个子瘦小，没有多少力气，他们一天能赚八毛，我最多只能赚5毛。但就5毛也好，不赚一分都没有。我咬紧牙关，和大伙一同去砍竹子，从山上砍回来了，还得一把一把地扛去收购。做了20来天，只赚来13块多钱。

转眼又是农忙，农忙时谁都不准上山搞副业，每天几毛钱的收入也没有了。我看到村里有人做鞭炮的，都在早晨和晚上或下雨天不要出工时见缝插针地做。鞭炮的工序很多，也很危险，弄不好一旦爆炸，全家的身家性命都搭上去了。我不敢去学那种工艺，但是它的最后一道工序是把做成的粒炮编成长短不同的各种规格的串炮，干这种活一般没有什么危险。于是我就和那些做鞭炮的人商量，能否把鞭炮这项工序让我来代做。

他们合计了一下，鞭炮要占多少用工，如果把鞭炮的工作交给我做，他们可以多做一些其他工序，而给我开发的工钱自然要比他们自己的花工少一些才合算。于是他们和我讲妥价钱，说明质量和注意安全的事项，就让我为他们鞭炮。

我得用箩框把他们家的粒炮挑回家中，放在远离火种的地方，然后才能利用早上出工前，晚上收工后编，虽然每天所得的工钱十分有限，但为了挣到路费去探监的信念支撑着我，我一直坚持着干，常常为了能多赚几分钱熬夜。

这时又有几起说媒的来向我阿爸提亲，阿爸巴不得把我早些嫁出去。他看到老孙被判了那么长时间，肯定没有任何希望了，就是等到他出狱时娶我，我也最少27岁了，这在农村是不可思议的事。

其中的一位是我的中学同学，他爸是个县里的干部，这同学叫吴子春，读书时也是对我有点意思的，这次他也是一个吃社办粮的临时工，过去因为他打听到我和老孙的关系，一直没打我的主意，现在老孙这事已是全公社出了名的案件，他以为我肯定不能再等他等那么久了。

他先托亦非捎了一封信给我，信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囡囡，自毕业之后，我们几乎都没联系过，但我时时都在打听的你的情况。听说你和你本村子的一位青年关系极好，他被揪斗过了，你还对他一往情深。这种执着的精神让我十分感动，也十分佩服。

现在这形势十分复杂，天天都在抓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大家一定要站在革命的立场上，尤其我们青年人更要如此。因为阶级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不把阶级敌人消灭干净，我们的无产阶级江山就难以巩固。反革命份子随时都妄想复辟。那么革命烈士们的鲜血就等于白流。

我们要做毛主席的好青年，我们一定要高举毛主席的伟大旗帜，那怕是抛头颅洒热血也要勇敢地站出来保卫我们无产阶级江山。

我现在在公社从事一期期的中心工作，工作任务重大而光荣，虽然很辛苦，却很充实，什么时候说不定也到你大队里走走呢。如果到了你们大队，你喜欢见我吗？

你生活方面有什么困难吗，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我愿意竭尽全力来帮助你。你千万不要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