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七夕花舫（一）

花舫表演是陈州桥旁边水门开始，过了水门，每艘花舫的歌姬或舞姬都会从花舫舱中出来坐或站在船头，当花舫过了云骑桥后，就开始了歌舞表演，船缓缓往西而行，刚好在离保康门桥前五六步距离结束表演。每年表演的时段都是由下午申正时（相当于四点）开始，然后到酉正时（相当于六点）结束，借着下午的不那么猛烈的阳光，让百姓更好的欣赏。

太学院、国子监正好在龙津桥到云骑桥这一段蔡水河的南面，所以每年花舫表演，必定有大量学生提前占好站位。而云骑桥到保康门桥这一段蔡水河两岸的食肆、茶楼、客栈商户在这么一天，所有座位二楼靠河的座位、包厢、客房都高价预订一空，多年过去了，基本上两岸的二楼都被改成茶馆或酒楼。最佳观看位置的包厢，更是被有关系的达官贵包下了，往往都是百两银子起价，十分的抢手。而这一河段的两岸栏杆站位，基本是谁先站就算谁，由此也催生了很多一大早就开始占位后再转手卖站位的闲汉。

今年不知道哪里传出李师师会复出表演，导致前一天晚上就有闲汉开始靠着那最好栏杆位置占位的情况。

保康门桥面是用来给这次花舫表演主持和评委使用，桥面上还有官方的乐坊演奏。七夕这天下午申时开始就禁止百姓通行，要过河对岸的话，得从远处的龙津桥或云骑桥过对岸。因为最后评选名次时，二十余条花舫都是停在桥的两侧，这位置起码能看清桥一侧花舫上的佳人。

周杰陪着杨轩已经在州桥站了一个时辰了，赶往蔡水河的百姓由少变多，然后又由多变少。周杰知道一年一度的七夕花舫就要开始。

对于周杰说，去人挤人看什么花舫表演，真是没什么意思，毕竟从到到现在已经看了十几年了。但周夫人担心柳姑娘在七月七也和六月六那样没出现在州桥，于是让周杰陪着杨轩在等。周夫人交待了周杰，如果实在等不到柳姑娘出现就拉杨轩去观桥那边看花舫。

保康门桥上，一直有各教坊的乐师在轮流演奏，和两岸围观的百姓声音，混成一体。乐师背后，则站着主持和数位官员。

为了不阻挡二楼的视线，这两岸的树木，比较矮的侧枝早已被截掉了。从二楼看去，除了稍远一点，其他方面比倚靠着栏杆的看客要舒服多了。像往年一样，宋徽宗为了不引人注目，让太监直接选了个比较小的脚店二楼包间整层都包了下来。并禁止其他人上二楼。宋徽宗一早就让太监梁思成跟店家订了冰雪冷元子，坐在窗边看着河面。而太子赵恒也不知道跑哪去。

街道司的差役不断阻拦意图挤上保康门桥的百姓，还要筛选出上去表演的乐师。

当先花舫的是近年最受欢迎的小唱歌姬孙三四。佳人立于船首，背着夏末的斜阳，随着花舫徐徐划近云骑桥。该时桥上一男主持大声唱道：“欢迎我们今天评花榜第一位出场的小唱美人孙三四。”

这时，有人拍起掌来，周边的百姓也跟着，一片掌声响起。掌声未落，主持继续念道：“有请孙三四演唱《少年游》。”

接着，桥上的乐师就奏起了《少年游》的乐曲，

《少年游》是当年周邦彦暗恋李师师写下的名词。

“朝云漠漠散轻丝，楼阁淡春姿。柳泣花啼，九街泥重，门外燕飞迟。

而今丽日明金屋，春色在桃枝。不似当时，小楼冲雨，幽恨两人知。 ”

比起半个月前在樊楼听到徐婆惜的《少年游》，这几位乐师演奏的音乐明显要好了很多，而且孙三四明显年轻，歌声穿透力比徐婆惜要强，隔得更远。在这吵杂的环境中，孙三四的歌声听起来和徐婆惜当天唱的几乎无异。

陈慕聪、唐淼、王墨林真没想到观看花舫的人会是这么的多，已经预计了保康门桥附近会有不少人提前到的，所以便提前半柱香到达，想着花钱就能跟占位的闲汉买下桥边的站位。没想到，观看的百姓会这么多，他们努力挤也就只能挤到第四层人群，根本无法触及最前排的人，买站位想都别想。

个子高的陈慕聪和王墨林抬着头还可以从前面的人头之间的缝隙看看河面花舫上的表演。而唐淼即使抬着头也只能无奈的看着前排人的后脑勺。

而斋长纪晓林和其他同学则只挤到云骑桥附近栏杆位，其实看不到舞姬和歌姬表演，但起码能一睹船头上佳人的芳容。

表演已经开始一柱香时间。杨轩还不愿意离开州，说道：“刚才人潮赶去蔡水河那边把我挡住了，柳娘子没看到我，会兴会去蔡水河那边找我了。”

周杰一听就急了，说道：“那应该赶紧保康门桥那边看花舫，说不定柳娘子在看花舫，我们只要站到保康桥上，柳娘子说不定就能看到你。”

杨轩一听，还真是有点道理，毕竟现在州桥上除了稀疏的行人，就只有他和周杰两个站着了，柳姑娘肯定不在这边了。于是，就跟着周杰赶往保康门桥。

花舫是由申时正开始的，阳光还有点刺眼，所以开始表演的除了头一个出场的外都不是什么头牌当红歌姬或舞姬。周杰和杨轩一边赶往保康门桥，一边安慰杨轩不用怕错过了花舫最好的表演。可杨轩心里急的根本不是什么花舫表演。

周杰和杨轩努力的挤到保康桥不能看表演的一侧，跟在在管理秩序的相熟街道司差役搭上了话，然后跨过隔离的栅栏就走上了保康桥的梯级，再走到能看到表演的桥上对侧、靠着栏杆看起了表演。而杨轩则高昂着头，四周环视，像在寻找着什么。

当有其他百姓看见周杨二人跨过阻拦行人的隔离栅栏时，纷纷指责时，一时间争吵声响了起来，在一边管理秩序的街道司差役就怒目而视并喝斥。这时，周杰等身后好像传来更大的吵杂声，跟紧着又传来差役的吼声：“不能挤进来，不能挤起来。”

但伴随着不标准但洪亮大宋官话：“为什么他们两个可以进去，我们就不能进？”

这时，周杰和杨轩被这些声音吸引了，侧转着身向身后看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维护秩序的差役吼道：“他是官府的人。”

那洪亮的声音继续吼道：“他穿的可不是官服。”

那壮实男子继续推着那差役，要挤到桥头的阶梯上。

差役吼道：“你管那么多事，我说什么就什么。”

，说完便拦着那壮实男子不让他往前。

管事的班头张虎见状，就一步跨过去，往那男一推。

那男子身子稍微往后晃了晃，怒瞪张虎，然后没再推原来那差役，反向着张虎双手一推。块头不小的张虎竟然整个人飞了起来，头朝后正要撞向桥的梯级上。说时迟，那时快，杨轩往前一个箭步，右手一伸，手抓着张虎的左臂衣服几乎是把张虎从地面扯了起来。张虎后脑已经稍微磕碰到梯级的边缘，在痛感刚之际就被杨轩扯了起来。本来的严重挤伤变成后脑的轻擦伤，不然非死即伤。

杨轩对着那壮实男子吼道：“你想造反啊！？”

便冲向那男子。

这时，那男子身后有一高壮男子正伸手搭上那动手男子的肩欲往后拉，同时喊道：“勿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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